夜半之后,手腕的疼痛,让龙灵儿终于死了心,放弃徒劳无功的挣扎。
    只能坐在床前咬着唇、忍着疼,无助的望着昏迷中的龙羽。
    烛火照亮那双浓黑剔锐的眉、紧闭的双眼,在挺直的鼻梁旁,形成一道阴影。
    黑发已经干了,粗得像马鬃一样。
    这是一个有些陌生的龙羽哥哥。
    龙灵儿很确定,他的性格和三年前大不相同。
    她不知道最近他经历了什么,什么让他的意志变得如此坚强。
    视线所及的,只有他满身的剑伤,以及那一张好看得让她讶异的稚嫩脸庞。
    有生以来,她从未与任何男人在睡房独处过一夜。
    长睫低敛,望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少年。
    龙灵儿的视线不由自主又被他吸引。
    他的龙羽哥哥很好看。
    是她在这个世上见过最好看的男人。
    双眼灼亮,像是点了火般。
    如刀凿般的深刻五官,有着某种青春少女期她从未见过,强韧得难以打倒的力量,以及鲜活的吸引力。
    龙灵儿猜想,当他在一本正经的时候,微笑着用那双眼注视任何女人,女人们肯定都会怦然心动——
    就像她一样。
    嫣红的青春期色泽,再度染红粉颊。
    羞怯的娇色,像是暖暖的春天,让龙灵儿如一朵花般,变得嫣红了。
    她低下头来,发梢拂过他的胸膛。
    紧闭的双眸动了动。
    她整个人僵住,完全静止,不敢再有动作。
    龙羽那双黑眸徐徐睁开了,眼神不再因为高烧而涣散,深幽的瞳眸望着她。
    接着,他开口,沙哑的声音里带着笑意,以及满足。
    你怎么还不回房歇息?
    他轻声说道,笑起来就像是清晨的阳光,那么的温暖宜人。
    龙灵儿不知所措,她甚至忘了说;是你一整晚抓着我的手不放嘛。
    看着他的笑容,一时之间心跳突然乱了谱,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。
    龙羽对着她微笑,低语着:我觉得你越长越漂亮了,美得像个小仙女。
    日出。
    金色的阳光从窗户的缝隙里射了进来,印出一道道光的痕迹。
    夹杂着暖暖的风,带来阵阵花香,窗处传来喜鹊的叫声。
    一切是那么平静。
    平静得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。
    只有龙羽身上,那一阵接着一阵,强烈而不止息的痛楚,正在提醒着他,他昨晚从鬼门关前绕了一圈回来。
    他暗暗诅咒了一声,眼中掠过阴霾。
    想不到,两世的命运,都如此多磨。
    昏迷前的记忆,朦胧而残缺,他隐约记得。
    是强烈的维护龙家和求生的意志,逼得他勉强支撑到最后,这才松懈昏迷。
    那些深深浅浅的外伤,在龙灵儿的精心照料下,已级不再渗血。
    他相信是敷在伤口上的草药起了止血的作用。
    体内的热,还没有散去,高温仍在折磨他。
    但是他心里明白,这是剑伤后的高烧,只要再静养几日,就没有性命之忧。
    他死不了。
    一个有着凉润小手、纯挚眸子的美丽少女,一整夜的照料他,将他从死神的手中拉了回来。
    纵然痛楚与高温毫不留情的折磨他,唇角仍旧微微勾起,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。
    这一整夜以来,虽然昏迷的时间远比清醒来得多,但是对龙灵儿的印象却格外深刻。
    他记得她的体温、她的清香、她静静看顾他时,眼里毫无保留、流露出的关怀与担忧。
    龙羽深吸一口气,抗拒着高烧引起的晕眩感。
    强撑着无力的臂膀,试着坐起身来,肩头却传来一阵刺痛。
    稍稍愈合的伤口,瞬间又裂开,渗出些许鲜血。
    比起先前的出血量,这些血迹可说是微不足道。
    他试着提气运功,五脏六腑却猛地一阵剧痛。
    一股腥甜的液体,涌入口中,逼得他只能大口喘息。
    那些草药,治疗了他的外伤,却对他的内伤没有助益。
    这代表着,他需要更多的时间疗伤——
    一个纤细的身子,靠在他的身旁,甜美入睡。
    龙羽的坐起,弄醒了她。
    瞧见他半坐的姿势,以及肩上渗出的血迹时,那张清丽的小脸,出现慌张的神情。
    你怎么起来了?她诧异的问。
    躺得闷了,起来坐坐。
    龙羽轻声答道,语调温柔得像是诱哄,望着她的时候,眼里的阴霾也敛得一干二净。
    龙灵儿理了一下揉乱的发丝,坐在他身旁,端详着他身上的伤。
    你伤得太重,再加上伤口末愈,这段时间都得躺着,好好静养才行。
    龙灵儿说着,满脸忧虑的伸出纤手去扶他。
    龙羽微微一笑,倒是没有抗议,在那双小手的扶持下,重新躺下。
    这几个轻微的动作,却已经让龙羽眼前发黑,感到一阵晕眩。
    该死,他的身体比他想像中更虚弱!
    水声在耳畔响起,接着一方温润的纱布,被细心的摺妥,搁在他发烫的额上。
    温润带来的舒适,让他忍不住叹息,原本紧绷的肌肉,也逐渐放松下来。
    龙羽哥哥,你还在发烧。
    柔软的嗓音,轻轻响起,娇嫩、清脆,纯净。
    就像她的人。
    龙羽在心中暗暗想着。
    我一直在发烧?龙羽苦笑,有些无可奈何。
    房间里沈默了一会儿,半晌之后,那柔柔的语音里,渗入了更多关怀,以及些许的不知所措。
    别担心,你会痊愈的。龙灵儿说道,将他的自嘲误会为沮丧,还试图想安慰他。
    龙灵儿的单纯让龙羽诧异。
    只是,他毫不介意,反倒顺理成章的,接受了她的同情。
    甚至纵容自己,贪婪的多享受一些她那贴心的照顾。
    灵儿,跟我说会儿话,我们已经有三年没有好好说过话了,龙羽要求。
    龙羽沈默了一会儿,才问:龙羽哥哥你要听什么呢?
    什么都好。
    龙灵儿沉默得更久了。
    呃——我——我——她眨了眨无辜的眼,无助的扯着衣衫。
    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    龙羽睁开眼睛,望见她脸上的窘迫,心中蓦地淌过某种不知名、且难以辨认的暖流。
    说说关于你的事,龙羽鼓励她。
    我——龙灵儿咬着唇,想了一会儿,才鼓起勇气开口。
    我就是个孤儿,听说刚出生的时候就被龙家收养——
    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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